师德,呼唤农人的生命关怀
——新时期教师职业道德修养讲座
台州双语学校 孙日东
题目中的农人是指种地的农民,也叫农夫。讲师德何以与农夫挂上钩呢。这要说教育说起……
一、教育是农业
叶圣陶老先生有一句:“教育是农业,不是工业。”工业是什么?工业是标准的流水线,标准的模具,标准的操作流程,标准的检测手段,它的产品是绝对整齐划一的,否则就是次品,将被当作垃圾处理的。它的产品也是绝大多数是非生命体,因而他所需要的是流水生产线上的一名技术熟练的操作工。
那农业呢,农业是什么:农业是挺拔茁壮的高梁玉米,农业是青翠葱郁的小麦水稻,农业是羸弱纤细的豆苗瓜秧,农业也是高大繁茂的林木花草。农业所应对的都是鲜活的生命体,说教育是农业,也就因为教育所对的也是鲜活的生命,而且是天地间生命体的最高级别。
但凡生命,都有它自身的意志和精神,这种意志和精神是外部环境所无法改变的,只能满足它,顺应它,引导它,发展它。但凡生命,大凡都有着它们自身的生命成长的天性。“拔苗助长”是对这一规律的破坏,“人挪活,树挪死”对这一规律的规劝。
柳宗元的《种树郭橐驼传》里就这样写到:“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不害其长,”“不抑耗其实,”“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这是种树之道,也是农业之道,同样也是生命成长的健康绿色之道。因而也是教育的育人之道。
早在明朝时期,教育家王守仁就这样来比喻:“大抵童子之情,乐嬉游而惮拘检,如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摧挠之则衰瘘。”
二、教师是农夫
教育是农业,我们的学生就是这些庄稼地里的农作物。那我们教师就是培育其成长的农夫。作为农夫,应怎样培育庄稼呢。我想,首先需要的就是对生命的尊重和赏识。生命是人的载体,生命是人的根本,所以人本主义的基础就是生命意识。蒙田在他的《热爱生命》中写道:“我们的生命受到自然的厚赐,它是优越无比的。”生命,指生物体所具有的活动能力。生命,是经过大自然无数年的演变才出现的。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任何一个细小的自然条件的变化,都有可能将生命扼杀在摇篮之中;生命出现后,又从单细胞生命经过漫长的进化,出现了更为复杂的生命形式;最后,拥有高等智慧、高级感情的人的出现——更体现了生命的伟大。这一切是大自然数十亿年造化的结晶。在茫茫宇宙中,我们还没有发现其他有生命存在的星体。就目前来说,地球的生命是独一无二的,是珍贵与伟大的。由此看来,所有的生命,都值得我们敬畏,教育关注生命,最根本的是敬畏生命。其次是要善待生命。每个生命,对于生命的个体来说,都是唯一的。生命是神圣的,又是平等的,值得我们去珍视、善待。作为生命体的人,什么最重要,活着。当一个生命受到威胁而将夭折时,我们所祈祷的就是他只要活下来,当一个人遭受病痛的折磨时,我们所能祈求的,好好地活着是多么的幸福啊!在生命的这些时刻,什么知识,能力,素养都不知道算个啥。活着,好好地活着,成了人这一生命的最根本的权利,它有着不允许因其它妨碍而剥夺的权利。那你看,在这面前,我们的教育又显得何等的缥缈。泰戈尔就说过:“教育的目的应当是向人传送生命的气息。”
尊重生命的同时,我们应该尊重学生个体的差异发展,芝麻就结芝麻,结不出黄豆,这就是生命自然属性。王守仁就强调尊重儿童的个性发展。主张“今教童子,必须使其趋向鼓舞。中心喜悦,则其进,自不能已。譬之时雨春风,沾被卉木,莫不萌动发越,自然日长月化。”
蔡无培也赞成王守仁的这种观点,提出“与其守成法,毋宁尚自然;与其求则一,毋宁展个性。”
马克思有这样一句话:“人不是一件东西,他是一个置身于不断发展过程中的生命体,在生命的每一时刻,他都正在成为,却又永远尚未成为他能够成为的那个人。”
不过,教育很容易成为统一模子统一规格的工匠制作或工业生产。身处数千年文化积淀中的我们,就有这种倾向,因为,我们中的许多人,只要一提起教育,只要一谈到培养人,想到的几乎全是“人之初,如玉璞;性与情,俱可塑”的习语陈言和“没有规矩,何以成方圆”一类的至理名言。
郑杰在上海教育2004第5期曾指出:我们习惯的思维方式却要使千姿百态的生命凝固在统一的模子里,似乎只有这样才算掌握了用于衡量每个人的尺度,才能让我们心安。女孩子要像女孩子,男孩子要像男孩子,班干部要像班干部。
“斫其正,养其旁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就是龚自珍《病梅馆记》指出如何人为的摧残自然的生命体,塑造人们期待的划一的扭曲,苍桑的模样。我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变成园艺师,为了“统一”“和谐”,为了“标准”和“创意”,按自己的意愿,设计所谓的“曲径道幽”,拿起修理的大剪刀,一阵咯嚓,结果方的变圆,圆的变方。
真可谓集古今之浩然之气,纳天地之菁华之物,铸一个万人景仰的人才模特,向所有的稚童和少年训诫谆谆:孩子,你们的未来,应该如此模样;切记,莫学那,歪瓜劣枣之怪样!台州市双语学校 - 博客空间P8c:c3T[&P/D3C4X'm 于是,教育,成了一种物品的生产;学校,成了一种模特的工厂;学生,成了一种制作的材料。这种工业式教育的恶果很明显:一个活生生的孩童,最终会变成一部人形的机器。生命失去了原本意义。
这种工业式教育的极端例子,就是纳粹德国的教育。1937年5月1日,希特勒在一次谈话中说,纳粹革命的根本问题是人的教育问题,理想的教育是要培养出“具有强烈主动性、主人气概和残忍的青年”。希特勒非常重视教育,因为他的目标很坚定,很明确,他要让所有的德国青年成为纳粹的“未来战士”。因而,他无视人性,他把人的大脑在接受教育之前看作白纸一张。 I1f g l9Q-[0儿童的大脑一生下来就不是一张可以让自以为是的成人们刻意涂画的白纸。乔姆斯基和皮亚杰虽然围绕“自然-使然”的问题有过一场著名的没有结果的辩论,但他们对认为成人灌输给孩子什么孩子就能接受什么的经验主义都深恶痛绝。乔姆斯基说,倘若认为人的大脑生来就是白板,可以由他人想当然地充填涂抹,那么,任何企图控制他人思想、将他人塑造成傀儡的行为都可以成为正当,而这,正是法西斯教育思想的根源。两位大师都认为,儿童自身的生物学因素在儿童发展的过程中作用重大。乔姆斯基曾以语言学习为例指出,儿童生来就拥有一套“学习装置”,或称“心理器官”,这套装置与生理器官一样有其固定的成长规律,外部环境只能起诱因或辅助的作用。皮亚杰也说,孩子的智力和心理发展有一些不移的阶段,这些阶段所处的年龄跨度和发展顺序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台州市双语学校 - 博客空间z6~,th @ Po 教育只能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式的农业性劳作。我们可以给其浇水,给其培土,给其除草,给其施肥,甚至使其迁徙,但这些事儿都不是可以任意胡来的,都得讲究个时辰季候和轻重忌宜;每一颗秧苗花树,材性也有差异,也需要不一样的照料,长成后的高矮、壮弱,以及所开花儿的多少、黯艳,所结果子的大小、甜酸,都会各不相同;因此,我们还要学会对矮弱者的一种期待,一种耐心,一种固守,一种宽容。有一个故事也是说农夫的:
一位名叫黄喜的韩国相国,微服出访,路过一片农田,坐下来休息。瞧见一位农夫驾着两头牛正在耕地,他大声地问农夫:“你这两头牛,哪一头更棒?”农夫看着他,一言不发。等耕到地头,牛到一旁吃草,农夫附在黄喜的耳边,轻轻地说:“告诉你吧,边上的那头牛更好一些。”黄喜很奇怪,问:“你干吗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话?”农夫答道:“牛虽然是畜牲,但心是和人类一样的。我要大声地说这头牛不好,那头牛好,它们就能从我的眼神、手势、声音中分辨出我的评论,那头虽然尽了力但不够优秀的牛,心里会难过的……”
对之畜牲尚且如些,何况我们所培育的对象——学生,作为天地间生命的最高级体。他们更应该自然地享受那种生存的荣耀,生命的尊严,个性的差异等。我们应该像农人关注这些生命一样来小心呵护它的生命尊严。
可是,在工业化的急功近利中,我们渐渐疏远了这份耐心,渐渐地不再习惯等待。因为恨铁不成钢,我们越俎代疱,揠苗助长,因为恨铁不成钢,我们恼怒不止,严辞批评。
我们一方面接纳对方,一方面又用自己的尺度要求他们。我们一方面引导他们,却又按着自己的模式、自己的指标。我们所谓的沟通,只不过一直在强迫别人倾听……我们自以爱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失败了。其实,我们根本没打心里爱过。这就如若郭橐驼所说的他植者: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敬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殷,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表爪其肤以验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
我们来看这样的例子:课堂上,老师按照自已的教学设计讲完了规定的课程,老师问:“同学们,听懂了吗?”全班同学大声回答:“听懂了。”老师又问:“谁还有没有听懂的地方,请说出来,老师再详细讲解一下。”张同学站起来怯生生地讲了自己不懂的问题,老师认真地做了解答。最后,老师说:“记住,今后要专心听讲啊。”
我们很可能惊讶的发现,这样的事例很正常呀,殊不知,这最后一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刚才不专心听讲,试想,以后谁还愿意举手接受这份脉脉温情呢而让你再扣上一顶“不专心听讲”的帽子呢?
当然也有相反的例子,《南方周末》2002年1月31日刊登了一篇题为《特级教师》的文章。文中就很好地诠释了对生命的呵护与关怀。文章是这样写的:
学校好不容易才邀请来的特级教师将要在这报乡村小学讲一节公开课。
学校里的老师都没见识过特级教师,有的对特级教师不以为然,有的认为特级教师是凭关系混的,是靠年龄熬的……
特级教师来了,不过谁也没料到竟是个十分年轻美丽的女性。特级教师说,上课时她将随便走进一间教室,谁也没有想到她进了一个全校闻名的后进班。
上课铃响了,所有听课的教师都进了教室。这间教室的讲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粉笔,桌面上铺着一层粉笔灰。特级教师用目光巡视一周后,迅速收拾好桌上散乱的粉笔,然后走下讲台,转过身去,面对着黑板轻轻吹去了桌上的粉笔灰。片刻的鸦雀无声之后,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掌声。所有的教师、学生用掌声给她的开场白打了最高分。
讲课的途中,她出了几道题让学生做,之后她又讲解了这几道题的做法。讲完后,她说了一句:“请做对的同学扬一扬眉毛,暂时没做对的同学笑一笑。”
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了什么样的教师是特级教师。
在新近出台的给教师的新建议有一句话就是:顺乎人性是最美。
一位著名的建筑师为某单位设计建造了一组现代化的办公大楼。这是三幢建设在一片空地上遥遥相望的漂亮的大楼,建筑师超人的艺术素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大楼轮廓初具的时候,看到的人都已经赞不绝口了。工程快竣工时,工人们问他:“三幢大楼之间的人行道如何铺设?”“在大楼之间的空地上全种上草。”建筑师回答。大楼 主人和工人们都感到纳闷儿,但这是著名的建筑师的话,他们不好反对,就在这空地上全种上了草。一个夏天过后,在三幢大楼之间和三幢大楼通往外面的草地上,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出了若干条小路,这些小路有些因为走的人多,就宽些,有些因为走的人少,就窄些,但它们蜿蜒伸展,错落有致,就像是几条树林间的小道。到了秋天,建筑师又带着工人们来了。他让工人沿着人们踩出的路痕铺就了大楼之间和通向外面的人行道,然后在道路两旁种上了树木和花草。 这几条路,是比大楼更伟大的杰作。在这项杰作里,蕴含着令人回味的教育真谛。
教育的本质是培养人,并使其得到充分的发展。而儿童的世界是一个奇妙而充满幻想的世界,孩子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是按照自己的思维逻辑、价值观念和游戏规则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身为教育者,不能强行压抑,不能越俎代庖,也不能揠苗助长,而应顺“生”之天,以致其性,让其自然地、健康地、各具个性地茁壮成长。 让教育是“沿着人们踩出的路痕铺设人行道”。这样去铺设路径,则师德伟矣!
后记:不过,话得说回来,在现实中,我们很难做个农夫,因为在现行的教育体式下,学校只得以工业化面貌的工厂出现才得以生存,那教师也只能以工人的精神来敬业,否则,我们的生命如何来延续……因而,真得要以农人的态度来关注教育,是需要一种勇敢,而这种勇敢在目前绝成不了“见义勇为”的行为而受到表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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